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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月进新房吉日查询(《张杰的故事》)

第一个游戏是吃“夹心馒头”,几个人架住张杰站好,身前身后两人同时出拳,前心后背同时中拳。这样来回吃了几轮,张杰已经瘫软在地。

第二个游戏是“坐飞机”,张杰双手被两人反拧,头几乎都要低进裤裆里,被押着在通铺和墙中间的一条狭长通道里来回走圈。张杰几乎能听见手臂和肩膀连接的位置发出折断的声音。

第三个游戏是“吃腮梨”,十几个犯人轮流上来,对准张杰腮帮子使劲一拳。开始张杰只感觉到满脑袋金星乱飞,慢慢地他就觉得自己的头是一盆糨糊。一拳下去,糨糊在里面便来回震荡,牙床已经被打松,嘴里的皮肤被牙齿撞击得血肉模糊。“梨”还没有吃完,张杰晕了过去,迷迷糊糊地听见对话。

“*的,装*是不是?!”几脚重重地落在张杰后背。

“*!别真打*了,先歇了,明天再弄。”

半夜张杰醒来,发现自己躺在便池边上,脸贴着冰冷潮湿的便池,一阵阵骚腥的气味熏得他一阵干呕。张杰没有动,长时间就以醒过来的姿势躺着,月光漏过小方孔,在地上映出一块雪白,泪水滑过血*的脸,流进伤口,有轻微的刺痛。张杰想起了他的奶奶,想起了抛弃他的父母。

“我不会再让谁欺负我!以后只能我欺负别人!”黑暗里响起轻轻的呻吟,一个少年的誓言。

张杰在看守所关了一天就被放了,天快亮的时候他把牙刷把子拗出尖利的断口,吞进了肚子。看守所怕事情闹大,把张杰送去医院抢救过来,让他签了张表格,意思张杰算释放了。

病房里站满十几个人,走廊里还有十来个。护士本来想赶他们出去,可见这群少年一身匪气,满脸桀骜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冷军看着满头满身纱布的张杰,拳头捏出了水。

“来支*。”张杰虚弱地说。

冷军点了一支*扶张杰靠在床头,张杰一阵咳嗽,腹部缝合的伤口渗出鲜血。

“让你受委屈了。”冷军拍拍张杰的后脑勺。

张杰突然抱住冷军,头埋在冷军肩上号啕大哭。

冷军领着机械厂一帮少年天天在街上转悠,直到张杰伤好出院,还是没遇见南郊黄国明一伙人。黄国明知道冷军是个什么角色,用他自己的话说,冷军就是一条疯狗,逮谁都敢咬下半斤肉来。知道冷军在找他,黄国明缩在村子里,大半年没敢去市区。

张杰出院那天,冷军带上机械厂一伙人全去了,领着张杰去澡堂泡澡、理发。

躺在蒙着白棉布的休息椅上,冷军在张杰面前放下一个纸盒。

“什么东西?”张杰闻原来的衣服,酸臭扑鼻。

“打开看看。”冷军挂笑。

盒子打开,一件雪白的衬衣,一套拆去徽章的绿呢校官军装,一双锃光发亮的三节头皮鞋。

穿上新行头的张杰裤线笔直光鲜神气。张杰扭扭捏捏地不好意思出门,被机械厂几人架了出去。那年月能穿这种校官军装的,不是首长公子就是有来头的牛人。路上行人纷纷侧目,里面不乏年轻漂亮的姑娘。张杰感觉渐渐良好,走得昂首挺胸,可走着走着神情便黯淡了下来。

“怎么了?不喜欢?”冷军一手箍着张杰膀子问。

“我想回去给奶奶看看,她一直希望我能有出息。”张杰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。

张杰奶奶家在东城,和那时候大部分普通百姓一样,住在一条破烂、杂乱的小巷里。十几个少年站在一扇门前,木门经历年月,门上两个铁扣,门边装着泔水的陶罐酸臭扑鼻,房屋外墙斑驳剥蚀。开门的小脚老人头发花白眼睛浑浊。

“奶奶!”张杰声音哽咽。

老人认真地辨认眼前衣着光鲜的帅小伙是谁。十几岁的孩子就是春雨后疯长的毛竹,半年没回家的张杰已经长高了半个头,一张褪去婴儿肥的脸棱角分明,鼻梁挺直。

“小杰……”分辨出面前的人是自己的孙子张杰,老人紧紧抓住张杰的手,有着白内障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。

“奶奶,我回来了。”张杰抱着瘦弱的老人满面泪水,身后一大帮人低头无语。冷军拍拍张杰的肩膀:“进去再说。”

*仄的屋里光线暗淡,堆满简陋的家具和瓶瓶罐罐,散发陈腐的气味,墙上有雨水渗透的痕迹。

“坐!你们坐……”老人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客人,望着十几张朝气蓬勃,野性十足的脸,老人手忙脚乱地翻箱倒柜,去给到来的客人拿吃的。

大家一人拿一个坚硬如石头的月饼,面面相觑。那时候储藏零食,都在一个大陶罐底部装满生石灰,垫上报纸隔开,上边放零食。中秋还没有到,这月饼肯定是去年的。被石灰干燥了一年的月饼,硬得能砸*一条狗。

“吃,你们吃!”老人满是皱纹的脸,笑得像一朵菊花。

张杰一脸苦相地看着大家。骆子建默默把月饼塞进口里,使劲儿咬下一块,像牛反刍一样咀嚼。冷军对着一帮少年一瞪眼,用槽牙啃下一块开始磨,其他人也龇牙咧嘴地开始吃。

老人拎个木桶,要去街头打水,烧水给这些孩子喝。冷军一把抢过,和骆子建拿起另一只桶出去提水。街口有间水房,胳膊粗的龙头伸在外头,一桶水一分钱。两人来回几趟把屋里的水缸、木澡盆灌满,最后两桶水实在没地方装了放在门口。老人家开始在边上是嘿嘿地笑,后来就揭起衣角擦眼睛。

一伙人把张杰奶奶家折腾了个底朝天。冷军出去买了白石灰、水泥、沥青、刷把、泥角。所有家具搬到路边,陈年老瓶罐一律进垃圾堆,老人家满脸不舍得的表情,几次想去拣回来。一帮少年头戴报纸折的济公帽,嬉戏打闹着替房子补漏,粉刷内外墙面。骆子建搬条凳子放在路边,替老人洗头,老人花白的头发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。那天的阳光很好,小风飕飕地吹。

有些颜色,有些温度,有些气味,值得我们一辈子记住。

—待续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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